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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前世:他的真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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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秋季,日頭還烈,於是她躲池底修煉。正吸收日精華呢,聽得水外有打鬥聲。

她收了工,潛向水面,從銅錢草下露出大眼,就見府空中幾只暗妖正同風來打鬥。

雖然暗妖是妖,但風來也是江湖武藝榜第二名士,居然也不落下風,一支鐵鞭甩得掯掯的。

“又是他?”荷妖煩惱的摸摸頭,心想未君布置守護屏障的時候怎麽只對妖有反應,不把這只人隔在外?

只見風來邊甩鞭邊躲法術還邊嚷嚷“國師府好不講理!搶了我心愛人還不讓人上門討說法!”

幾只暗妖一呲“國師府豈是你撒野的地方!”說著幾只進攻更猛。

畢竟是妖,又有法術,風來漸漸抗不住了。他冷哼一聲“少主我走了,我要上街去好好宣傳你們國師府的‘待客之道’!”

荷妖眼珠一轉,一手拍向左臉,踏水而出,飛向墻頭,款款而立。她輕輕道“住手!”

幾只暗妖立時停了手,荷妖揮手,它們即隱了身去。

風來一見她身影,高興壞了,急飛臨她身邊,口中要喊她,只喊出“荷”字,荷妖左臉調過來,他的“兒”就生生卡了回去。

荷妖見到他高興壞了,嗲道“少莊主~”要撲向他,他怔怔地,任荷妖撲來。荷妖抱著他不放手,還直把那半驚濤駭浪的左臉往他眼前湊。

風來就僵了身子,機械般的問出口“你的臉,臉,怎麽了?”

“唉呀!”荷妖一臉氣憤“都怪國師了,有一次大朝皇賞他一只八百年的七彩水母,他知我喜吃,燉了送我,誰知水母蛋巨毒,嗚嗚,我吃了就成這樣了。”

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,直往風來身上擦,風來怔怔的,一心的大美女變大醜女的巨大落差,一下調整不過來。

“嗚嗚,國師都找過神來醫了,那家夥斷言,說我臉上這三顆大巨瘤,沒救了!除非把整張臉刮了!”

神來醫是誰?大朝頂級大醫,醫術高超精湛,死人都能治活過來,無醫能比!風來聞言,就直直看著她左臉上那三顆巨大的青紫朧瘤,估計在發悚。

荷妖摸摸左臉上的瘤,眼巴巴瞧向風來“風莊主,我知你對我情深意重,如今我變了這個模樣,國師嫌我,不若我跟你回匹狼山莊吧?”

風來一驚,回過神來,眼珠左右轉轉,最後咬牙“荷,荷兒,是這樣的,”風來清清喉嚨“我來找你,我娘她不知道,若你要同我回去,我,我先回去做通我娘的思想,你看,可好?”

荷妖巴巴地抓住他“我同你一起去。”

風來急道“我先去,乖啊,她畢竟是我娘,不能讓她生氣。”他扒下荷妖的爪子,荷妖又要去抓,他急飛身上空。荷妖淚眼婆娑“你可一定要來接我啊!”

風來嘴角一抽“我看我看。”溜溜地幾下就沒影了。

暗中幾只暗妖忍不住捂嘴偷笑。

荷妖吐吐舌,哼一聲“看你還來不來!”說著正要飛墻而下,可她眼大,國師府府墻極高,眼尾就掃到遠處一個藍點。

荷妖急轉頭細細去看,就見隔著國師府幾條街的“喜臨客棧”門口,未君在轎邊伸出手,扶住從轎中下來的玉人。

那轎是未君進出皇宮的專用轎,荷妖自然認得,而轎中下來的戴著面紗的嫵媚人,她也認得,那屁股扭的,水蛇一般的細腰,可不是之若!

之若沒骨頭一般貼上未君,而未君全然不拒絕,二人談笑朝客棧內而去。

荷妖就猶如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,她立在墻頭良久,那二人親密的模樣一直在她腦中盤旋然後她一化身,化為男裝。

她胸口起伏,咬咬唇,喝一聲“別跟來。”飛身出府。暗妖們面面相覷,終是不敢忤逆她。

荷妖在客棧門口伸個腦袋偷偷往裏看,她身上有收氣石,若有妖,也只以為她是人。

一樓是堂吃,她並未見到二人,她心口更涼。她平息平息起伏的胸口,大搖大擺走進去,小二見她如貴公子,急招待“客人打尖還是住店呢?”

荷妖把小二拉一邊,往他手裏塞綻金元寶“剛剛進來一個穿藍衣一個戴面紗的,他們,”荷妖吸口氣“住幾號房?”

~~~

二人在床上吻了個天昏地暗,吻罷,之若就要去解未君的衣物,未君輕輕按住她的手,溫柔道“若兒,等等。”

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紅木盒子,嘴唇拂過她的耳“你不是想要一串七彩夜明珠嘛?”

之若瞪大了嫵媚眼,急急搶過紅木盒,打開,滿屋的七彩光,盒內是一串由十二顆散發彩虹光的夜明珠串成的項鏈,

之若高興壞了,急要未君幫她戴上。戴好,她又下床跑銅鏡前左照右照。

她興奮了好一會,又上床,偎進未君懷裏,安靜下來,擡頭看他,心疼道“你殺了蛛蚌子?受傷了嗎?”

未君順順她的長發“蛛蚌子神獸,一雙殼水火不進,刀劍不傷,法力不著,確定厲害,我智取的,無事。”他擡起她下巴“七彩珠是它精華,你喜歡,便取來給你。”

之若卻是別過頭,不高興“我三百年前跟你提的,你今天才送,哼!未滿,是因為我救了她吧?!”

未君哄道“瞧你說的,我不是告訴你的,我不愛她,你跟了我這麽久,我對你什麽心你不知道嗎?”

之若撇嘴“那你當初那麽求我救她?!”

“我當初說了嘛,她對我很重要,我不過利用她,我愛的是你!”說著就含住之若的嘴唇吮吸。

這時,門“呯”地倒地,荷妖顫抖地站在門口,眼淚汪汪看著目瞪口呆的二人。

她怎麽都不相信剛才聽到的話,她怎麽也不相信自己的雙眼,眼前衣衫淩亂緊抱在一起的二人只是她的幻覺吧?

這一切都是假的吧?那個說“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”的男人對別的女人說不愛她,對她承諾“等回了妖界,我們便成親”的男人背了她同別的女人茍且,那個在榕樹下伸出雙手,說“我來接你回家”的男人說他愛的是別人…

這個男人是她心尖了八百年的心尖人呀!

她心如刀割,嘶心裂肺“我恨你!”踉蹌著飛離而去。

未君慌壞了,推開之若,急急追了去。之若頹然倒地,苦笑不已“你到底愛誰?”

她一邊飛一邊流淚,眼前模糊一片,她看不清前方,她不知道飛去哪,除了國師府她能去哪?

去清青湖嗎?對!清青湖,她八百年的家,回到清青湖,還有只青蛙挑釁“不服打一架!”,痛快淋漓打一架後,躲進藕床,靜靜療傷。

可她飛了一段又落了地,她苦笑了,清青湖!青蛙已被她逼走,而該死的清青湖是那個男人為她選的家!

她淚流得更兇,茫然地亂走,廣廣大朝哪是她的留身之處?卻不想“呯”一聲撞上一堵墻,她擦幹眼淚,擡頭一看,哪是墻,是未君的胸膛!

她此刻恨透了他,幹脆一拳招呼過去,未君不躲不閃,只一臉疼惜。荷妖恨透了他的這副表情,就是這副表情,對她使,對那個女人也使!

“既然不愛老娘,為什麽要把老娘留在你身邊?”她大喊,腳也招呼上去“總有一天會明白,是,老娘明白了,利用我?老娘有什麽值得你利用的?”

“為什麽騙我?老娘還傻傻地當真,說回妖界我們就成親,老娘就是一傻逼!”

“…”

她越打越無力,最後直接攤在地上流眼淚。

未君上前緊緊抱住她,她雙手一甩,未君一把抓住她的手,她看他,聲音已嘶啞“我就知道,泥永遠飛不上天,也永遠變不成雲。而我再也不想站在雲端,因為摔下來,會粉身碎骨。”

周圍有人圍了上來,未君輕輕抱起她一路飛奔到府,她傷心過度,已無力反抗。

他抱她回了他的博美苑,她呆呆地,也不吵也不鬧了,任他把她放到他的床上。未君嘆口氣,一句話不說,只緊緊抱著她。

他的胸膛很暖,還是那蘭花香,很舒服,可是卻不是她的,什麽都不是他的!一切都不是他的!

她吃力地推開他,很平靜“我要走。”

未君急了“荷兒,你聽我說,聽我解釋。”

荷妖冷笑,睨向未君“聽你解釋?還怎麽騙我?荷兒請問未君,要利用荷兒什麽?”荷妖步步緊逼“荷兒有什麽值得你利用的?說呀!”

未君臉色痛苦,額間的那滴藍也失了顏色“荷兒,你知道我想回妖界,她是他的心尖人,她知道很多,”他煩惱地抓抓頭,手足無措,仙氣全無“你被他劫了,我很急,她告訴了我,我便求她,你知道我從來不求人的。”

未君抓住她的雙肩,她看著他雙眼,很真“你到底喜歡我什麽?利用我什麽?”

未君瘋了,他眉頭皺成一塊“我沒利用你!我騙她的!她善妒!如果我告訴她我不愛她,愛的是你,她怎會幫你!”他神情淒涼“荷兒,相信我,我根本不愛她。”

她一定要問個究竟“你到底喜歡上我什麽?”

未君平靜下來,閉上眼,吐口氣,語氣悠悠“真的要聽嗎?”

荷妖斬釘截鐵“對。”

未君就看著她的臉,很認真很認真“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只妖,她很美,如仙子一般,我第一次見到她,她是在海面,她在海面自由遨游,美極了。”

他溫柔一笑“她是好女人,可我當時一心要同墨西統治妖界,無心情愛,她一腔愛意我卻用無心對待,她便郁郁而終了。”

他表情淒涼,再不似高高在上的雲“我在清青湖看見你,我以為她又回回來了,因為你,”他又溫柔地看向荷妖“同她太像了,所以我便私心地把你留在身邊,可是慢慢地,”他摟住她“我愛上了你。”

荷妖冷笑著推開他“你不過把我當成她的替身!”

未君強抱住她“這就是我為什麽不告訴你的原因,我知道你心裏會抵觸,可是荷兒,她已經不在了,我愛的真是你呀!”

荷妖任他抱著,良久良久,她道“我怎麽相信你?”

未君思慮良久,心一狠“行生死契約,做你的暗妖!”說著他扒開自己的藍衣,露出潔白胸口,指甲伸長,就要插向胸口。

荷妖就看著,並不阻止,此刻她冷靜得可怕。

未君暗暗咬牙,一指狠狠插進去,荷妖不客氣地咬破食指,傷口靠近他傷口,一手使出個連接術,連著二人的血,傾刻,一條紅絲線自未君胸口而出,猶豫良久,緩緩爬進荷妖手指中,咒畢,二人傷口覆原。

哪怕是再強大的妖,只要他甘心做了暗妖,到時,照樣是主人叫他生便生,要你死就得死!

哪知荷妖又咬破傷口,拈出紅絲線,未君眼裏陰晴不定。

荷妖拈住紅絲線一頭,輕輕一掐,紅絲線便斷了小小一截,未君“哇”一口吐出鮮血。

“是真的。”荷妖終於展了笑容,又把紅絲線放回了食指中。

未君臉色殘白,他哆嗦著嘴唇“這回,你信我了吧。”

荷妖正經地看著未君“如果有一天,你背叛了我,我會把它,碾成粉末。”她敢愛也敢恨,她不知道他的話裏哪句真假,她也分不清了,但他把他命交付於她,她還是決定,愛他。

但是如果真有那一天,她會!她告訴自己一定會!

未君不可察地抖了一下,額間的藍徹底失了顏色。他在賭,以前的那個女人沒有掐了紅絲線,他賭,現在的這個女人也不會!“好!”

蛙妖來的時候,荷妖正在池底吸納。月妖在水面喚道“荷兒姑娘,青衛來找,您看,見嗎?”

荷妖便潛出水面,如今她法術增長極快,沾水衣不濕。她躍出水面,便見蛙妖在院中的石榴樹下,看著她。

她揮揮手,月妖隱了去。她飛至石榴樹下的石桌,變出一壺茶,道“請坐。”

青蛙撩袍坐下,她纖手傾壺,徐徐倒滿一杯,青蛙很平靜,端過茶,抿了一口。

荷妖看看他,見他身無所傷,安然無恙,放心了。道“有事吧?”

青蛙看向她“你憔悴不少,過得好嗎?”

荷妖一笑,在他面前,不好也要很好,她朗聲一笑“當然好。我不過吃胖了,減了下肥。”她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瓜葛“說吧,什麽事?”

青蛙不看她,看茶杯“荷兒,我不是來纏你,”他又看向她“我黴餘愛得起也放得下。我問你,未君對你好嗎?”

荷妖幸福起來“好,怎麽不好?他是好男人,跟他是我正確的選擇。”

青蛙眼光一射“若,他的愛是假的呢?”

荷妖跳將起來“你瞎說!他愛不愛我我會不知道?”她睨向青蛙,語氣決絕“不說他愛我,哪怕他不愛我,我也跟定他!”何況未君愛她,把命也交與了她!

青蛙眼裏閃過一絲痛,很快又恢覆正常。

她鄙視“你來就是挑撥離間的麽?”

青蛙一笑“瞧你說的,我要閉關修仙了,閉關前來看看放不下的老朋友唄。”他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籃子,籃子放大,裏面居然裝著冒著熱氣的藕米藕“最後一次煮給你吃,從此我閉了關,要麽成仙,要麽粉身碎骨,怕是再沒機會煮了。”

荷妖心裏莫名的觸動傷感,青蛙抓了一條大的,痞痞地塞給她,她納納地咬進口中,還是那種味道,又香又糯又滑,只有眼前這個人才煮得出來。

青蛙自己倒杯茶,語氣又小心翼翼“荷兒,你曾經跟我說你無父無母,若你知道你的父母,你想見他們嗎?”

荷妖糯米藕一扔,父母?在她記憶中從沒有父母!她冷冷道“不見,我也不想知道他們是誰,不然,我會由怨轉恨,恨他們把我丟在烈山,讓我活活要被烤死!不如不知,當他們死了。”她瞄向青蛙“青蛙,你今天有些莫名其妙。”

青蛙只認真看著她,良久道“因為,我要走了,人要離別傷感特多。好了,你慢慢啃,我,走了。”再不走,他恐怕再也不想走,但,他不會再卑微了。

說完毫無留戀越墻而去。荷妖向那背影伸出手,但那背影很快消失,良久,她放下手“起碼,你也吃一根呀。”

蛙妖飛出去很遠,停在一條清流的岸邊,他閉了眼“荷兒,我想告訴你那個秘密,可你,知道了那個秘密,依然會愛他,對吧?就像你不愛我,我依然控制不住地愛你,不若,不讓你知曉,你反而活在幸福中。”

言罷,他睜開單鳳眼,眼色異常平靜,只靜靜看著清水溪溪流淌。

他真要好好修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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